陈鸣远将紫砂艺术带入新境界

紫砂陶始于北宋,经明代供春(也作龚春)和时大彬等名匠的不断完善,已经成为具有一整套完整技术的成熟工艺。其中,时大彬对紫砂工艺的发展及紫砂壶的艺术化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明清更替,纷乱的战争结束了,社会趋于稳定,经济开始复苏,紫砂工艺也进入一个全面发展的繁荣时期,在工艺、造型、铭刻、堆塑及配色等方面都达到新的高度。这个时期最重要的人物便是陈鸣远,陈鸣远是龚春、时大彬之后最有成就的紫砂大师。他上承明代精粹,下开清代格局,影响巨大。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徐喈凤修《宜兴邑志》时,便将尚在壮年的陈鸣远破例录入。称:”鸣远工制壶、杯、瓶、盒诸物,手法在徐士衡、沈士良间,而款识书法独雅健,有晋唐风格。”

陈鸣远,名远,字鸣远,号寉村,亦号壶隐,清初康熙、雍正年间人,相传其父是明代著名紫砂艺人陈子畦。陈鸣远技艺精湛,雕镂兼长,是紫砂史上技艺最为全面而精熟的大师。他无穷的创造力为紫砂工艺开拓了更为宽阔的发展道路,其成就和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在壶形设计上,陈鸣远跳出明代几何器形和筋纹器形的局限,模拟自然形态塑成壶身。自然界的花草树木、蔬菜水果、鸟兽鱼虫,无不可以入壶。其造型源于自然,加以取舍并适当夸张,作品生动活泼,富于美感,是一个热爱生活的艺术家对生活的再创造,开创后代”花货”先河。传世作品有天鸡壶、南瓜壶、松段壶、蚕桑壶、包袱壶、束柴三友壶、梅干壶、瓜果壶等,均是赏心悦目之作,被博物馆及私人爱好者视为珍宝,精心收藏。

第二,陈鸣远扩大了紫砂陶的艺术品类。除壶、杯、瓶、盒以外,他还设计制作了许多文房雅玩,如笔筒、笔架、笋形水盂(鼎、爵、歇蝉摆件等,造型别致,精巧可人,既是文房用具,又可供艺术欣赏。清人张燕昌写到:“陈鸣远手制茶具雅玩,余所见不下数十种,如梅根笔架之类”;此外,陈鸣远充分利用紫砂材料独特的质地和颜色,创作了藕、荸荠、蘑菇、胡桃、花生、板栗、菱角、扁豆等仿真果品,栩栩如生,几可乱真,深得人们的喜爱。

第三,陈鸣远与文人的密切交往与合作,给紫砂作品带来幽雅的文化内涵。清乾隆年间吴骞所著《阳羡名陶录》载“鸣远一技之能,间世特出,自百余年来,诸家传器日少,故其名尤噪。足迹所至,文人学士争相延揽,常至海盐馆张之涉园,桐乡则汪柯庭家,海宁则陈氏、曹氏、马氏,多有其手作,而与杨中允(晚妍)交尤厚。”文中涉及的张氏(柯)、汪柯庭、曹氏(廉让)、马氏(思赞)及杨中允等人,都是载入史籍的文人学士,有的工诗文,有的善绘画,有的擅书法。他们将陈鸣远邀请至家中,制作茗壶,切磋陶艺。这些文人直接参与壶形的设计、壶款的选择或拟订,甚至亲笔书写壶款,如曹廉让书款的天鸡壶(现藏天津市艺术博物馆),这种作品必然体现出浓厚的文人意趣。陈鸣远本是极有天赋之人,在文人学士之间长期的耳濡目染,其文化艺术素养逐步达到很高的境界。这充分体现在陈鸣远的壶款内容、刻款书法及款与壶的配合上。如现藏于南京博物院的南瓜壶上刻有“访得东陵式,盛来雪乳香”,引用西汉初年秦东陵侯召平弃官为民,种瓜长安的典故。表达了作者淡泊高远的心志。壶形自然生动,款式内容紧切壶形,寓意深刻,刻款书法亦很精妙。如此紫砂壶,已从民间的日用品,变成有深刻文化内涵的艺术品。张燕昌在王汐山家看到陈鸣远的一把紫砂壶,其底铭曰“吸甘泉,瀹芳茗,孔颜之乐在瓢饮”,读后感慨地说“鸣远吐属亦不俗,岂隐于壶者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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