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茶器本色为上

   点一炉沉香屑,弹一曲古琴乐,把一只紫砂壶,沏一杯普洱。袅袅烟中,来时再风尘仆仆的心也沉静得下来。“闲数日月,不与时争,弹弹泥巴,此以悦心。”也许唯有拙邑紫砂主人、宜兴紫砂艺人吴承静才有这样的静心,“定位,于我而言,最贴切莫过于手艺人这个称谓,用手通过掌握的技法去合理地诠释当下点滴,以人为本,砂为用,成器于茗,赋予行读感悟以为神。”

  “紫砂江湖”。紫砂就是一江湖,各怀武功各有套路。其中讲究的是悟性。“所谓悟性,其实就在于对于细微的观察以及视野的开拓能否转化为输出。”紫砂艺人刘红霞的悟在禅也在自然,她对紫砂器另有自己的一番理解。譬如品茶,笔者曾遍问许多做之人、制器之人,但大多回答,器物与茶并无必然联系,何必拘泥于茶与器的“搭配”。这也许算得上品茶中的“逍遥派”。

  茶和器可互相增益

  刘红霞虽自谦不懂茶叶,但对茶、器自有独特的理解,在广州茶博会展位上看到她,端坐在冲茶的位子上,一举手投足间都是沉静:“有的人对不同茶的‘茶感’没有太大的区别,品饮的心情没有讲究,那自然不需要讲究茶器。而有的人注重口感,注重赏心悦目,需要茶、器都契合自己的感受,那自然会讲究。” 因此,她设计了一套六只的茶壶,器型、材料、颜色各异,就为了配合六大名茶,绿茶、黑茶、红茶、青茶、黄茶、白茶。

  其中讲究色、香、味,通过整体的设计,使用不同的砂料,使茶叶和茶壶互相增益,融合一起。在材质上,六种砂料的调配各有不同,砂料粗者适合需要“呼吸”的黑茶,砂料细者适合闻香的绿茶。青茶偏淡,黄茶的茶香味比较重,因此适合选用密度比较高的壶,才不会令茶叶的香味被释放。

紫砂茶器本色为上

陈国伟 原矿黄金段《镜瓦》

  壶的大小也有讲究,大叶种茶叶要选择能够给茶叶舒展空间的大壶,而小叶种只需要给予直线规范的就好。壶的造型可以把出茶汤的快慢控制好,令茶味得到更好的释放。另外,茶汤的颜色和壶的颜色最好的契合,互相的渗透中,颜色会越来越柔和和互补。

  “在泡养的过程里,茶与器相互发生变化,就是增益。”刘红霞自己的体会是,泡黑茶,用清水、紫泥为好,而且茶感是浓厚有底蕴,因此适合更古拙的器型;青茶、绿茶,汤色清亮,适合清秀的壶型;黄茶、白茶要选择娟秀的紫砂壶;而亭亭玉立的紫砂壶与高雅的红茶最为契合。

  把感悟做进壶里

  “今日,用砂与砂之间的手工调和,来寻求肌理与色感的更贴切。一桶泥沙,双手搅拌,直至无颗粒成浆状,调入手工粉碎,筛子过好目数的本山绿泥,摊晾于石膏体上吸水,期待明日的收成。”某一日,刘红霞在自己的博客上这么写道。于她来说,创造的过程,如果会玩,已很有趣:“得失撇开,就是收获。”因此她有闲心写道:“取封存泥土一份,荷香散半勺,玉引子一块,做壶一把。”

  就是这种享受生活任何一点美的细心,让她懂得自己做得不仅仅是茶器,而能把感悟做进壶里,才会更生动。这种细致的审美,被笔者戏称为“小心思”。正是因为这种“小心思”,生活中无论遇到任何一样的东西,都被她用于紫砂壶上。一片落叶、一块路边的石头,都被她印在壶上。

  譬如她颇为得意的一件茶壶,就是把随手拈来的一片叶子,烙在壶身。先把叶子按在生坯的壶身,沁入其中,烧制第一遍时,叶子灰飞烟灭,但在燃烧的过程,留下永恒的印记。再做第二次烧制,铺进煅泥,就成了涅槃的叶子。“任何点滴之处,都可以把艺术体现出来。”

  手艺人心语

  原态紫砂壶品位高

  紫砂分为素器和花器。这似乎宛如明清家具一半,前者极简,后者极繁。然而刘红霞并不这么看,她认为前者确实是极简,考的是工艺,如果作者没有线条上的领悟,难以“得道”。但花器并不如同许多人所想所做的堆砌而成,而是经过漫不经心的一点装饰和点缀,起到花器的作用。“自然之道才是美,才是高的品位。”当然,有的人认为美的,有的人不屑一顾,这些存在都合理。

  而她更加认可尊重紫砂自身的变化。这种变化说的是砂料在窑里不同温度的变化以及作者随手捏制而成的变化。“我不愿意把壶做到太精致。”譬如她的壶上时而出现错落的小斑点,她却不以为意,甚至戏称其为“美人痣”,不加任何处理和修饰,让它大咧咧地存在壶身上,“也许很多人认为是瑕疵,但我恰恰认为这就是它本来的面目,就是它独一无二的标志。”

  如果放在市场上,这种保持原态就是一种原创、特色,有标志性的元素在里面。“很多人喜欢的是新意。所以必须在器物造型上有所突破,有别以往。紫砂也应该带有时代元素,而不是一味传承。”

  刘红霞说,“传统紫砂器成形技法以加法为主,从捶打泥片开始,每个环节都是在上一步的基础上叠加而成,而最后期的修理或者装饰过程才会出现少量的减法,比如浅浮雕等。而创作者在制作的过程中是不断地结合自身的审美要求去创作这件作品,那么,作者本身的审美要求涵盖了的内容就包括了技法的传承以及后期环境修学等造就的种种因素和心境的把握。”这种天分来自对日常生活美的“敏感”。而她最后领悟的就是技法上的无修而修:“壶即人,人即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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