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石民:近代紫砂艺术的缔造者

近代紫砂历史上的裴石民先生是我非常敬崇的老艺人之一。他的技艺高超,对人和善,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裴先生是解放后省人民政府任命的七位老艺人之一,这七位老艺人好比是中国京剧国粹,是一个群体,他们不仅为我们留下无数件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艺术作品,而且呕心沥血培养了大批紫砂艺人,也是我们面前的镜子和楷模。

回忆当年,我曾有幸二度跟随裴先生学艺,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跟他学艺的时间都不长。1958年,他先后带过曹婉芬、束凤英、何挺初、葛宾彬和我。1964年后施秀春在他身边三年。1958年大跃进,紫砂厂曾多次大招艺徒,第一次先招100多名,后又扩招近千名学员,把我们调出来当技术小辅导。由于当时招收的学员中好一部分是在校学生,故进厂没有多久,又将他们动员回校读书,我就回到工厂跟随裴先生学艺,又在当年下半年工厂搞拜师仪式,又将我分到朱可心老师门下。这是第一次在裴先生身边学艺,有近两个多月,第二次在“文革”前夕至开始不久,又到了裴先生身边。在裴先生身边学艺两次加起来近半年多时间,但他的作品深深地影响着我。在一起时不仅很喜欢看他的作品,同时也喜欢看他自己制作使用的工具。他的作品深厚古朴、稀奇而又巧致,他使用的工具又像细巧的玩具,他常用的一把钢尖刀是啄挡桃叶、荷叶得心应手的好工具。

在裴先生身边,看到他精心制作的作品有不规则的长方形荷盘托着活灵活现的螃蟹,还有他怀着祝福之情的五蝠蟠桃壶、南瓜壶等等,这时他老人家66岁了。仍然坚持按时上下班,而且工作起来全身贯注、对作品刻意求精。我第二次来到他身边时,他老人家大约已有73岁左右,身体不如以前,他患有支气管哮喘病,但还坚持工作,泥登边上放上一只痰盂,我常常帮他清洗,他总有些不过意。他依靠拐杖徒步上班,从不倚老卖老。后来,他中风多次,由于当时厂医许悦真医生十分负责,为他针灸,以及和蔼可亲的裴师母的好后盾是分不开。

裴先生离我们已有30个年头了,对他的艺术生涯和他新创作的艺术作品,设法了解他的全部,但由于他老人家的作品非常经典,被许多杂志刊登,同时在裴先生生病时期,在我看望先生时,由师母代裴先生送给我他老人家的作品旧照片三张为他保管。同时,根据现有收集到的资料,他的大小作品有60件,其中有部分作品很可能是他在上海仿古董时做的,现初步归纳,他的作品门类较多,形式多样,色彩丰富,格调高雅,品种有茶壶、茶具、花盆、花瓶、文房雅玩、陈饰摆件,有深厚古朴的光货,也有自然生动的仿生形象作品,又有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花果、鸟虫、田螺、螃蟹、小金钱龟、三脚蟾,还有骆驼、灵空的四脚龙笔架、虎头爵杯、青菜花插、束腰凌花瓶、栗子杯、葫芦杯、堆花杯、堆花云龙帽筒等,还有那一件件、一套套的梅桩及生态各异的古老苍劲的松桩壶和茶具,自然之美,残缺之美,活灵活现,徐徐如声,真是鬼斧神工。

裴先生在世时,曾有二次惊人之举,第一件是为储南强先生珍藏的供春壶配盖,此壶现收藏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另一件是项圣思桃杯配杯托,他把桃杯的托盘,做得像快古老的树瘤,结节非常苍老,树皮纹理,气韵生动,盘的托面凹陷稳妥,用灰段泥表现并刻上文字,显更加古朽。托盘也是单独的一件艺术珍玩,桃杯配杯托更显二全其美。这两件事对紫砂艺人来说是最感到头痛棘手的事,可是裴先生是设计制作得那么匹配,天然妙趣,天衣无缝,可见,裴先生的技艺高超的程度了。早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就享有“鸣远第二”的美名盛誉,是毫不为过的。

裴先生的一生是对紫砂艺术不断探索、求新、求变,又以高标准严要求,精而少、少而妙,讲究形式美,以及形体与装饰的协调美,表达紫砂“五色土”的肌理美,朴实典雅,可以说件件作品是名品精品。他是位得艺双馨的老前辈,我们要认认真真学习他对紫砂艺术的探索追求精神,才能永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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