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将薪火试新茶

且将薪火试新茶

竹炉茶具 吕尧臣作
通高117mm、口径83mm,杯高42mm,宽50mm   

“松风竹炉,提壶相呼”八个字,一落笔即成经典,苏东坡为文人的隐逸休闲生活,概括了一个绝妙的环境,松林雅集,竹炉烧水,烹茶而饮,四周松涛阵阵,茶香诱人……这个情状立刻成为其后的艺术家们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艺术题材。

苏东坡在他的另一首《汲江煎茶》里,把饮茶的氛围和细节感受说得更为具体和真切:
    活水还将活火烹,自临钓台汲深情。
    大弧贮月归春瓮,小勺分江入夜瓶。
    茶雨已翻煎处脚,松风扰存泻时声。
    未能饱食禁三碗,卧听江城长短更。

自此以后的文人雅士,在许多的诗文中都有相关相似的情况描写,追求”林间松韵,石上泉声”的境界,耳熟能详的就有南宋杜来的《寒夜》:”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吴省钦的《论瓷绝句》:”一种粗砂无土气,竹炉谗煞斗茶人”、《周梅囿送宜壶》:”携个竹炉萧寺底,红囊须渝惠山泉”,还有吴赛的长短句:”跟然起视了无睹,惟见竹炉汤沸海月松风清”,都十分真实地描写了这种文人在读书之余的社交和生活方式,也毫无例外地点明了烹茶的用具—”竹炉”。

明清画家们也纷纷把这种高雅的生活情调和方式融人丹青之中,蕉叶、松间,书房、僧舍,竹炉瓦罐,汲泉试茶,活火新泉,充满了无限的情致雅趣。

铁的,泥的,砖的,瓦的,石质的茶鼎、茶灶、茶炉,各擅其巧地呈现在文人面前,人们以松、以竹、以巢、以炭、以落叶为薪,不猛不浮的焰火,沸腾着冒着蟹眼的泉水,所谓”活火明炉,活火新泉,”逸兴遗飞于清新别致的茶会,斗雨前茶,尝蒙顶叶、凤饼龙团……

在形式多样的茶炉之中,最受文人青睐的是竹茶炉,它的质朴、平实的外在视觉形象最契合文人安详、文静、高洁的审美目光,而明代以降,竹茶炉的产地则以无锡惠山脚下的松风庵为最,无数的文人钟情于此,留下了无数的题咏,如”露芽数朵和甘泉,雅称绮炉漫炎煎”、”百年重试绮炉火,古构争怜更瓦全”,不胜枚举。

所谓竹炉,其实是竹围炉,是在泥炉、砖炉、瓦炉的外面,饰以一个方型的或圆型的竹制外壳,它们简洁、明快、细滑、沉稳,有股浓郁的文化气质和自然气息,这种拒绝粗糙、简单的打扮,升华了审美对象,从而熨贴了文人的内心,就像给一位不离不弃的女子穿上了美丽的衣裳而更加动人一样。

担着这样的茶炉出人郊野庭院,既雅又美,席地烹茶便有了无穷的兴味,泛上心头的”从来佳茗似佳人”的由衷赞叹,就不仅仅是品茶之味,也是视觉上的享受之美,精神愉悦和人生享受于此大成。我们在明代画家王问的《煮茶图》中,就欣赏到了这种物质产品的沉稳形态和文人面对它时的专注神情。

寓竹炉于茶具,以”竹炉汤沸火初红”为主旨的紫砂壶具,当以吕尧臣的《竹炉茶具》为最。

《竹炉茶具》以竹人壶,塑成竹炉模样,上下两层,上层是一节圆竹茶壶,平面无肩,以带芽嫩竹为摘手,饰以两片竹叶,壶边两只耳攀,是提梁之用,下层竹炉举薪之处的空间做成抽屉状的四个异形茶杯,融壶与杯为一体,壶身上楷书题铭八个字”松风竹炉,提壶相呼”点题了它的书卷气息。 构思精巧的作品,浓郁的茶香诗情,我们仿佛看到了炉膛的薪火正在旺烧,壶里的清泉开始沸腾,而茶具也已摆开,一场斗茶品茗的聚会拉开帷幕……

也许它是南唐诗人徐铱”征西府里日西斜,独试新炉自煮茶”的场面,更多的也许是苏东坡在《望江南》中对现实生活珍爱把握的劝勉: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薪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山谷

赞 (0)
已有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