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壶
—周爱珍
儿时，最爱拽着爷爷的衣角，在残破不堪的青石板上躇珊而行。一路上，眼光随爷爷手中的那个茶壶的晃荡而起起落落。那是个长长的紫砂壶，没有柄，有两个耳朵，用一根铁丝穿好。它和爷爷形影不离。在小小的我看来，这壶和爷爷一样，苍老、朴实而又神秘。”
长大一点，可以独自在丁山阿姨家玩。那是个有很多瓦、盆、罐的可爱地方。当轮船靠岸时鸣笛响起，总可以看到立在码头接我的姨夫。黝黑的脸盘，壮实的身胚，和这地方显得那样融洽。姨夫没有孩子，我的到来，常让他笑逐颜开。姨和姨夫都在红星厂工作，所以这个陶瓷厂就成了我在丁山最大的游乐场。在借僧懂懂间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了陶的艺术。印象中，姨专门踩缝纫机做帆布圈，很大的那种，好像说是用来扎缸泥胚用的。厂里到处立着大大小小的缸，有雕花的，有盘龙的，有高的，有矮的。常爱和厂里的孩子窝在缸海里玩躲猫猫的游戏，累了，就窝在姨缝纫机的那堆厚厚的暖暖的布圈中沉睡。缸盆，罐成了梦中最常见的景象。忘不了姨低头不歇地缝布圈，忘不了姨夫低着头，撅着屁股，一脚高一脚低地拉大缸，忘不了一车车泥巴进，一车车缸出的日子！
长大了，在外求学。向人介绍家乡时，总用一句陶都来概括，即让朋友一听就明了，又让自己倍感自豪。虽然离乡多年，但那幼稚时的场景，却成了心头那一股抹不去的暖。
成家了。某一午后，兴致起想为远方的朋友寄上一套紫砂壶聊表思念之意，遂兴冲冲拉孩子跑到了陶瓷市场。置身于一个个造型可爱、玲珑小巧的壶世界，仿佛生活的镜头一下子又拉回了儿时的世界。顿时感慨万千！人的创造力真是无限啊！一佗沱的泥巴，在聪慧的陶都人手里，就捏出了个大千世界，就烧出了个芸芸众生，这怎么能使人不为之骄傲，怎能不让自己为之后自豪呢？细心挑选了一套，儿子也在旁边看得出垂涎欲滴，爱不释手，不断恳求我也为他买一个壶。看到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爽快地答应让他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壶。孩子兴高彩烈，还跟老板软磨硬泡，愣是让老板送了他一个造型可爱的小陶瓷杯。从此，这一壶一杯，成了儿子心爱之物。有时，孩子会偷偷拿上几撮绿茶放人他的小壶，冲开后美滋滋地吸上两口。更多时候，他赋于壶更多的用途：喝牛奶、冲蜂蜜、泡果汁……最让人记忆犹新的是，防流感那会，他的小茶壶就和板兰根冲剂找上了，泡上满满一壶冲剂，用他的小杯一杯一杯地喝，还不忘给我堪上几杯，美其名曰：服务大众。
如今，在上网空闲或读书时，抬头间偶见孩子在几上玩他的小壶小杯，忙得不亦乐乎。不禁笑从心头起。原来，生活就可以如此幸福，快乐！
（宜兴市实验中学紫砂征文社会组）
